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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祁祥：保险：不确定性的制度安排 |
近段时间以来，有关 “保险功能”的讨论可以说是保险业的一个热点问题，去年底还专门在湖北的武汉市召开了“首届中国保险业发展改革论坛暨现代保险功能研讨会”，200多位来自国内外保险业的高级管理人员、大专院校的专家学者和监管部门的高层领导以及国内许多部委的官员参加了此届不能不说是一个“级别”很高的论坛。
热点问题是一个社会普遍关注的问题，它同时也反映出一个社会的发展阶段和发展特点。不同的社会有不同的热点问题，同一社会的不同发展阶段也有不同的热点问题,同一发展阶段中的不同阶层和人群也有不同的热点问题，这就如同一群富人的“热点问题”可能是如何防治糖尿病，到哪里去打高尔夫球；而一群穷人的“热点问题”则是如何能够填饱肚子，到哪里去打工每月能多挣几十块钱。
中国的保险市场与发达国家处在不同的发展阶段，因此我们所面临的问题与它们是不一样的， “热点问题”当然也会不同。
为什么中国保险业目前在大谈特谈“保险功能”这一问题？实在是因为保险制度在社会经济生活中太重要了，而其重要性却不为许多人所知。这种“无知”当然在很大程度上来自于中国在很长的时间里没有商业保险。存在决定意识，没有“保险实践”这个“存在”，自然很难让人们一下子就具有“保险”的意识。诚然，也有经济、文化等其他方面的原因。
人类是生活在一个不确定状态中的，没有人能准确地预知未来。即使在人类社会的历史长河中我们无数次地听到或看到这样的说法，如“谁谁谁准确地预测到了两伊战争”，“谁谁谁准确地预测到了亚洲金融危机”，但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我们绝大多数人是凡夫俗子，我们没有那个知识、那个能力去准确地预测每天将可能发生在我们周围的不幸事件。于是，这样的一种对未来的不确定将导致人们对未来的恐惧，进而可能导致不作为�D�D因为不知未来的结果将会如何。于是，小到可能减少生产经营活动，大到可能放弃对未来的科学探索。
即使人类可以准确地预测未来的风险，即使人类勇敢地接受命运的挑战，不惧怕未来的不确定所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但面对可能的损失，个体的力量实在是太有限了。如果要由每个“个体”自己去应对这种风险，那么，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哪怕是极小的损失对个体来说都有可能是“伤筋动骨”的。而社会这个大系统是由各个“子系统”构成的，并且，在工业社会中，各部门之间的前、后向联系也越来越紧密，如果“个体”遭受损失不能及时“复原”，它将使生产链条上的各个环节受到严重影响。
但保险制度的发明改变了这个历史！保险通过精巧的制度安排在以下两个方面发挥了革命性的作用。首先，它将未来的“不确定性”所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限制在可预见的范围内，并“锁定”这种损失，由此在很大程度上将结果的“不确定性”变得“确定”，使人类可以在比较“成本”与“收益”的基础上进行合理的决策，并从事各种生产、经营活动；其次，它将人类“个体”的力量整合成了一支“集体”的力量，使得人类应付灾难的能力呈几何级数增长。
马克思曾经说过，如果没有股份制度，世界上不可能出现铁路，这是盛赞股份制的资本“聚集效应”。而保险制度不仅具有这种与“股份制”相似的巨大的资本“聚集效应”，而且它减少了人们由于不确定而对未来产生的恐惧，由此刺激了人类的创新潜力和动力，加快了人类社会进步的步伐，因此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没有保险制度，人类社会前行的步伐将会缓慢得多。
可能有人会认为我的上述判断有“理论演绎”之嫌。的确，我们没有办法去回溯两段人类历史长河�D�D一个有保险制度，一个没有保险制度，然后来比较一下两个人类社会前行的步伐。但眼前的事实似乎应当可以作为一个诠释。纵观一下目前的世界，可以说经济发达的国家都是保险业发达的国家。仅以美国为例。我曾经在“北大保险时评“的开篇文章里提到“我们说美国是世界经济强国，我敢说，这个经济强国是以强大的保险业作为一个重要后盾的。美国一个国家的保费占到世界总保费规模的1/3；在美国的个人金融资产中，现金和银行存款占15.5%，股票和股本投资占27.5%，保险和养老金占29.8%。再做一个简单对比：9.11事件导致美国巨额的经济损失，但由于其保险业发达，保险公司承担了500亿美元左右的赔付，使相当部分受损人员和企业很快得到保险赔付，由此对稳定社会、尽快恢复正常经济秩序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需要指出的是，保险制度对人类社会进步和发展的上述基础作用是通过其独特的运作方式和具体的险种功效发挥出来的。例如，保险通过资本的运作、通过促进科技转化为现实生产力和促进出口等作用的发挥成为经济发展的重要推动力，而经济的发展是人类社会进步最重要的标志之一。
具体来说，首先，一国经济的快速发展离不开资金这一重要要素。由于保险公司在其经营过程中，各项保费的收取和赔付在时间上和数量上存在着差异，使得保险公司会有大量相对“闲置”的资金，并可用于各种投资。因此，保险公司，特别是寿险公司资金的运用，能够活跃资本市场，同时为其他部门注入大量资金。其次，科学技术、特别是高科技对于一国的经济增长意义十分重大。保险公司能够为新科技的发明和应用提供保障，这将会大大促使大量的高、新、尖技术转化为现实的生产力，由此促进经济快速增长。最后，消费、投资和出口是拉动一国经济增长的三驾马车。从出口的角度来看，政府可以将信用保险作为支持出口的政策工具之一，不仅有利于促进本国的出口贸易，而且多赢效果十分明显。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这里无法一一列举。
再比如说，保险还可以作为市场监督的一种重要方式。在任何一个经济中，市场监督都是不可或缺的，即使是成熟的市场经济。对市场进行监督可以通过三种方式来进行，政府监管的方式，市场的方式和道德的方式。而保险在某种程度上就可以作为市场监督的一种重要方式。以产品质量责任保险为例。保险公司在对产品质量进行核保承保的过程中，实际上起到了监督厂家保证其产品质量的作用，在某种程度上发挥了市场监督的功能。在没有保险的情况下，所有市场监督的功能只能通过政府部门，例如工商管理部门、质检部门等来行使。相对于政府行使市场监督功能来说，保险在保证更高效率的同时，还可能减少寻租进而腐败的可能性。
2004-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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