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南军：银行开疆保险：马蹄声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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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银行保险资本融合出现新的景象，虽声势不大，却马蹄声疾。先是交通银行表示将通过旗下中国交通保险公司作为牵头发起人，开设在内地从事保险及资产托管业务的新保险公司；而后不久，工行与包括安联集团在内的财团签署谅解备忘录，该财团将斥资30亿美元收购工行10%的股份，不排除工商银行出于未来成立保险公司的考虑。而工商银行和交通银行在中国商业银行前五名榜单中分列首尾。
    与去年平安收购福建亚洲银行相比，此次银保资本融合的新特点是银行在这次融合行动中唱了主角。较之于设立商业银行，设立保险公司的门槛要低一些。对于商业银行而言，即使不能新设保险公司而采取收购的方式，也不缺少目标保险公司。银行只要排除自己在内地不能投资保险公司的政策障碍便可。相反，国家出于金融风险和社会稳定的考虑，对成立商业银行的态度极为谨慎，保险公司在目前的政策环境下新设商业银行作为子公司几乎不可能。如果采取收购的方式，即使排除了政策上的障碍，合适的目标银行也很难寻找。由于政策和企业规模等方面的原因，国内保险公司无法染指几家国有商业银行巨无霸，如果投资一些地域性明显的城市商业银行，彼此间难以形成范围经济效应。而范围经济效应是银保资本融合的主要目的之一，也是这次银行主导的银保资本融合中的伏笔所在。
    如果一家厂商（单个企业、企业集团或企业联盟）同时生产多种产品的支出小于多个厂商分别生产的支出，经济学家就称这种现象为范围经济（Economy of scope）。范围经济同规模经济一样，能显著降低企业的运营成本、增加抗风险能力、加强金融企业的竞争优势。尤其是在金融企业度过成长期后，范围经济的重要性甚至要大于规模经济。就商业银行和保险公司而言，范围经济体现在它们在业务上很强的互补性。保险公司可以依赖商业银行的网络销售保险产品，商业银行则可以也能通过销售保险产品、提供综合性金融服务获得和稳定优质客户。除此之外，商业银行和保险公司还可以建立彼此间的资金融通关系，比如金融机构间借贷、权益性或债务性资本支持等等。如果银保合作进一步深化，进而形成金融控股公司，则较之于单一业态的金融机构而言更能为客户提供综合、全面的服务，无疑会吸引更多的客户，提升经营效率和竞争力。
    目前我国银行与保险之间存在着所谓的战略伙伴关系，作为银保合作的一种形态，其理论基础也是范围经济。然而，这种在一纸销售合作协议下的制度安排似乎并没有给保险公司带来丰厚的利润，不少保险公司的银保产品甚至出现亏损而不得不考虑放弃。在我国，银行在银保合作的战略框架下实际上处于强势地位，银行向保险公司收取的代理销售费用过于高昂，这使得保险公司从中只赚了个吆喝，但是金融产品的范围经济效应并非经济学家虚妄的构想，范围经济效应实实在在地体现在商业银行的利润表上。
    也正是金融产品的范围经济效应，使得商业银行不再满足仅仅与保险公司建立战略伙伴关系，而是图谋独自建立保险公司，在银行控股公司的架构之下自起保险炉灶，这样更加便于对银保合作火候的把握。这次银行主导的银保合作，追求协同效应非常明显。作为工商银行利用股改良机引入的战略投资者之一的安联集团曾经于1998年和2003年分别成立了上海安联大众人寿保险有限公司和安联保险公司广州分公司，但是这次安联一改以前独资或与国内保险公司合资的方式，转而与作为国内商业银行大佬的工商银行寻求合作；而最近汇丰集团通过汇丰保险增持平安股份后，也并未让旗下汇丰保险继续操持全部平安股份，而是令其将收购平安保险9.91%股份的权利转让给旗下另一家商业银行――汇丰银行，其追求范围经济效应的含义不言而喻。
    在银行开疆保险的过程中，似乎业界少有对银保融合风险的警醒之声。尽管此前工商银行和交通银行也曾经通过各种方式假道香港涉猎保险领域，但是在中国大陆经营保险对自己来说也许还是一个全新课题。中国商业银行必须考虑由于缺乏保险管理经验所可能带来的巨大风险。对此，国外已有经验教训可循。1998年美国花旗集团与旅行者合并案曾经轰动一时，合并后的新花旗集团的业务几乎囊括了保险、证券、银行和资产管理等所有金融领域而被认为是“全能金融”的标志性代表。但是二者合并后内部整合非常困难，银保混业经营未能给集团带来预想的范围经济效应。壮士断腕，花旗集团终于在2002年和2005年分别剥离了产险和寿险业务，开始远离“全能金融”或曰“金融超市”的战略规划。本次工商银行引入的安联集团是世界最大的保险业集团和全球第三大投资机构，但它却同样给予金融业以前车之鉴。2001年安联集团曾经以240亿欧元收购了德国的第三大银行德累斯顿银行的大部分股份，使其总资产达到了1万亿欧元。但后来德累斯顿银行出现巨额亏损，严重拖累了安联集团，其股价也一度下跌过半，高层更迭。然而时过境迁，仅仅相隔数年之后，身兼保险商和投资者双重身份的安联便又准备伸手触及大陆彼端的中国工商银行，全无当年德累斯顿银行带来的蛇绳之虑。探寻个中原因，盖中国金融市场对于“投资者”的诱人商机使然。

2005-09-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