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首语
1912年,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的前身北京大学经济学门(系)在改朝革新的历史大潮中成立。忆往昔峥嵘岁月,无数学界大家、业界精英、政界翘楚从这里走出;数今朝风流人物,风华正茂的学子们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回顾他们的心路历程与成长轨迹,常常能感受到思想智慧的无穷魅力与经世济民的责任担当。适逢北京大学120周年校庆、北大经济学院106周年华诞,在此,我们推出其中一些代表,分享他们在美丽燕园的故事和点点滴滴。
今天与大家见面的,是北京大学经济学院2013级资源环境与产业经济学系本科生李进学,让我们一起聆听他的故事。
李进学
2018年4月9日,李进学又回到了珠峰大本营,这一次,他的目标是8844.43米,珠峰之巅。
在即将迎来一百二十周年校庆之际,李进学和山鹰队队友一起,向珠峰进行登顶挑战。虽然之前已经在珠峰进行过适应性攀登,但这一次的登顶挑战对于李进学还是具有很大的意义。“一方面是对自己的进一步挑战,过去最高也就登过八千两百米左右,这一次是八千八百四十四点四三米,充满了未知的挑战;另一方面也是我们给北大一百二十周年的献礼。”
在2017年校庆时,李进学已经在珠峰给母校献过一份特别的礼物。他们成功到达了7028米的北坳营地,在5月4日按照计划与北京大学120周年校庆启动仪式进行现场连线,在世界之巅表达了对母校的生日祝福。
山巅之鹰——与山鹰社的故事
从大一入学开始,李进学就和山鹰社结下不解之缘,从部长会到理事,挑战珠峰的他让我们看到了“存鹰之心于高远/取鹰之志而凌云/习鹰之性以涉险/融鹰之神在山巅”的山鹰精神。
“我大一入学的那次百团大战就加入了山鹰社,大概也算是机缘巧合吧。我有一个师兄当时就是山鹰社的,在刚入学的迎新活动中就被他安利了。之前也听说过山鹰社,当时觉得能出去野营、爬雪山比较炫酷,也不知道后来的训练有多艰苦。抱着兴趣与一丝好奇,于是就入了社。”
大一时李进学成为山鹰社攀岩队的一员后,开始坚持一周三次的训练。每次训练两个多小时,包括引体向上、仰卧起坐等力量训练,还有跑步等耐力训练。“如果想要在下一年去登山,就必须要参加当年的冬训。”冬训期间,几十位山鹰社成员一起,在云蒙山的天仙瀑训练。“在冬天那里就成了冰瀑,冰瀑下面是冰河。我们就在冰瀑上练攀冰,在冰河上练冰上行进。”山鹰社的训练都是一种以老带新的方式,代表了一种传承。
随着力量的不断增长和技能的不断提高,李进学开始了对雪山的挑战。“我在登珠峰之前登过三座雪山。2015年在青海登了黄河源头的阿尼玛卿雪山,那是6282米。当年的冬天,又登了四川的雪宝顶,5588米。2016年的夏天跟社里一起去了西藏的卓木拉日康峰(7034m),不过没有登顶,只到了6500米。”李进学对登山这件事也有一些自己的理解,“登雪山,不了解的人乍一听会觉得很危险什么的。但是真正从事这项运动的人都会尽可能总结出经验和方法来保障运动的安全。我觉得登山这项运动面临的不应该叫危险而是叫风险,它其实是一种风险管理的艺术。毕竟在极限的环境,如果对风险的管控能力不强,出一些疏漏的话,那风险系数就会急剧增大;而如果你做好准备,保持脑子清醒的话,还是相对安全的。我自己喜欢做这个比喻——如果你把控得好的话,出事的概率可能就跟你走在路上被车撞差不多,但是如果把控的不好的话概率就会陡然增长,最坏的情况就是1。”
问起家人的意见,李进学笑了笑,表示第一次登山之前跟他们说还是“挺费劲的”。“因为不管你怎么跟他们说,如果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就可以保证安全,他们还是会很担心”。但是因为他的坚持和解释,家人最后还是表示理解并支持,之后的两次登山也没有表现出太大意见。但是登珠峰之前,家人还是表现出了小小的纠结。“毕竟是珠峰嘛。但最后他们也说了,如果我能协调好自己的学习生活,并保证安全的话,也就支持我的意见”。
经济学院2013级本科生为即将前往珠峰的李进学饯行
万事俱备——向珠峰进发
珠峰登山可以算是北京大学120周年校庆的主活动之一,一共要去三次,这次的登顶是第三次。“因为有规定,要登顶珠峰,必须有8000米以上的证明,而8000米需要7000米的证明,7000米又需要6000米的经历。”他们上次去了北坳营地,就完成了7000米的要求。第二次去了8201米的世界第六高峰卓奥友峰(北大百年校庆时候山鹰社曾经登过),这一次总算可以挑战登顶珠峰了。
登山之前,队员们的训练会遵循一个比较固定的流程。首先,平常会维持相对稳定的训练,训练内容会找到体教部或者北体大的老师帮忙修改。一般出发的一个月左右会开始集训,训练强度逐渐增大,在集训结束前一两周达到顶峰,接下来再降低,进行恢复和休整。“强度顶峰的话大概就是负重爬楼,背20公斤爬三个小时左右的样子,相当于爬太平洋(编者注:即北大王克桢楼)20多趟吧。然后跑步的话我们的训练都是十公里左右,以前是看速度,登珠峰强调科学训练,会偏重看心率,每个人都会带一个心率带,保持训练过程中心率维持在一个区间里。”
因为有了之前登雪山的经验,这次装备的准备也没有花费很多精力。“整个的准备会是一个很复杂漫长的过程,登山队内有专人负责装备的管理。装备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自己的衣服帽子手套这些用品,包括很大很重的但是保暖性能和防水性能都非常好的高山靴,还有在山上要用的冲锋衣和羽绒服。羽绒服和平常我们穿的也是不一样的,要高级很多,蓬松度都是在七八百以上。”李进学进一步对蓬松度进行了解释,“蓬松度越大的话意味着保暖性越好,因为羽绒服的原理大概就是通过蓬松的羽绒形成一个空间作为隔热层。还有一类装备就是技术装备,包括要用到的一些器械。比如说你身上会有一条安全带,还有绳子、锁具、上升器、下降器,而且像我们之前登山都是自己修路,还会用到像雪锥这种东西。”而技术上,之前的暑期攀登都会要求队员们掌握一系列登山技术,最基础的就是保护资格考核。“特别严格,分为笔试和操作,100分满分,100分及格,属于一个对操作资质的认证吧。”
夕阳下的珠峰
2018年4月10日起,李进学开始在珠峰大本营开始多次适应性训练。虽然之前已经为登顶珠峰做了充足的准备,在去年夏天也登上了海拔7028米的北坳营地,但是由于珠峰天气等各项因素的不确定性,他们还是早早到达了珠峰大本营,准备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中反复进行各项体能适应训练,更好地适应珠峰的极限环境,等待良好的天气窗口进行登顶。他们的计划严格详密,循序渐进,从6500米的前进营地慢慢推至7028米的北坳营地,再从北坳营地继续进发至7500米的高度,完成整个适应期的训练,再在天气不错的时候尝试向珠峰之巅进发,目前预计可能的登顶时间在五月中旬前后。李进学坦言现在依然不敢对珠峰登顶怀有过高期待,“毕竟登山是一项确定性很低的运动,有太多因素都有可能导致登顶失败,所以抱有太高的预期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只能说尽全力去迎接这次挑战,抓住所有可能的机会。”
北坳冰壁下的雪原
迎难而上——化阻力为动力
在准备登山的过程中,李进学表示并不是永远都一帆风顺。“去年登珠峰的时候,我从5800米开始有一点高原反应,到6500米的第二天就开始感觉到持续的头痛,一天24小时不断,就是类似于中耳炎的那种隐隐作痛,如果走路的时候颠到就会很疼,队员们也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反应。”他用了“呆萌”这个词来形容到了高海拔地区的人们,“反应会变慢,意识也有点模糊,体力无法与在平地时相比,如果到了八千米可能体力不到平地上的百分之一。所以我们会要求队员对于一些技术的掌握要达到下意识的程度,包括怎么去行走的步伐,怎么操作上升器等等。”
“高原反应有很多种表现,包括头疼、嗜睡、嗓子干燥、流鼻血、消化系统出问题,甚至还有人意识模糊、出现幻觉。但是比较可怕的是高山病,可以理解为严重且急性的高原反应”,李进学提到去年登山过程中有一位校友在大本营待了一天后就下撤了,后来医生检查发现是轻度的肺水肿和脑水肿,“还是挺可怕的,如果不及时下撤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攀登前的适应性徒步
2016年12月,李进学也曾在初次滑雪时韧带撕裂,甚至有可能影响到之后的运动能力,幸运的是,他在静养两个月并经过充分的复健运动后恢复的很好。此外当然也出现过许多其他的伤痛,而对于李进学来说,这些在登顶的梦想面前都不足以成为放弃的理由,在休养之后他都又成功重新回到了训练中来。
行进的过程当然也不是一路顺利。去年珠峰登山队员们在从5800到6500米的路上就遭遇了暴风雪。“因为没有预料到,大家穿得都不够多,也没有带特别厚的衣服,大家都被冻的够呛,队里还有几个人有轻微的冻伤或者失温症状”,李进学如是说道。而在暴风雪过后,他们向7000米的挑战也并非易事,“最后上北坳营地之前的路段是一个冰壁,角度在45度到90度之间。大家都爬得特别累,走几步就要跪在地上大喘气,差不多走三步要喘二十口气的样子”,李进学回忆到,“登山的时候会有一条路绳,你需要把上升器挂在上面保证自己不掉下去。晚上睡觉时我们使用的是羽绒睡袋,零下三十度也不会感觉冷,大概穿秋衣秋裤睡也就够了。但是一出帐篷的话就要‘全副武装’。”
冰川上的技术训练
珠峰大本营?出发照
另外,作为团队中的一员,李进学要在艰苦的条件下协调队伍情况,保证高效的完成训练与攀登,这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一件事。 “其实关于团队的概念,说起来也无非是凝聚力、执行力这些宏观的东西,我们的团队可能跟任何一支团队也差不多。但是登山是在一个比较极限的环境下,所以对于一个团队的优点、品质的要求会更高,相对的,一旦有什么缺点也会暴露得更加明显。我们队员很多之前就是一起登山的队友,下来之后也都是很好的朋友”,李进学表示,在极限的环境下,人可能会变得比较敏感、情绪不稳定,此时团队的凝聚就显得更加重要。
内心独白——群山翱翔的岁月
登山给李进学带来太多收获,他对此也是感概颇深,“除登山过程外,前期后期的训练与筹备也需要付出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包括联系赞助、宣传、策划、办理各种手续还有强度不小的训练等等,对于未来的自己来说,这更是一份很有价值的经历”,另外他也谈及自己在“理性”二字上的收获,“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在那种环境下,各种小细节导致的后果都会被无限放大,比如说平时不渴的时候不喝水,但是在高原上喝水少了可能影响新陈代谢从而减慢适应速度;晚上睡觉的时候帐篷要留一点缝透气;白天的时候不能有大块的皮肤裸露在外面,不然在高原上就不是晒黑的问题,而是会晒伤。凡此种种,都可能对整个行程造成严重影响”。
同时,在登山过程中,他们一直坚持科学攀登、绿色攀登的理念,“我们一路徒步过来都会清理垃圾,还有做一些另外的环保宣传项目,其实我们能做的很少,主要是希望这些活动的影响力能够让更多人接纳、践行绿色攀登的理念,也算为珠峰生态环境出一份力。”
这一次珠峰登顶挑战,也是给北大一百二十周年校庆的献礼,能作为这个团队中的一员,李进学也十分高兴, “登山其实非常富有北大精神,过程中所需要的艰苦奋斗、积极向上以及这一次的登顶珠峰所反映的决心与勇气,无一不是北大人最宝贵的精神特质;这次准备时间也有一年多了,各方面都很充分,剩下的就看天气了,现在对于我来说就是要保持专注,在这一个多月里一心一意地完成这次攀登”。在此,我们也祝福他此行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