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5月19日，北京大学经济史学名家系列讲座第188讲“帝制中国：古代中国的制度进化和制度内卷”于线上举行，讲座共两百余人参加。讲座由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史学系、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社会经济研究所和北京大学外国经济学说研究中心联合主办。北京大学外国经济学说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清华大学华商研究中心兼职研究员、剑桥大学社会学系博士后、法兰克福大学经济学博士姜宏担任主讲人，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史学系副研究员张越担任主持人，河南大学经济学院宋丙涛教授、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院长李军教授和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史学系主任周建波教授担任与谈人。
讲座伊始，姜宏博士指出本次讲座主要围绕两个问题展开。一个是古代中国的社会性质是什么？由此得到衍生问题：如何解释王朝周期？另一个则是经典的大分流问题：为何在古代发达的中国在近代落后？
姜宏博士为大家梳理了前人的相关思想。黑格尔哲学传统提出，“世界精神”在历史上线性展开，而黑格尔认为中国文明停滞、隔绝于文明进步之外。从李斯特（先驱）开始，德国历史学派形成了一项学术传统：构建自己的经济发展阶段论，包括罗雪尔（老历史学派）、施穆勒（新历史学派）、宋巴特（新新历史学派）。这项传统也导致德国经济学思想具有鲜明的民族主义特色--德国特殊道路”。马克思提出亚细亚生产模式，但从未提供一个完整定义。一方面，马克思受到那个时代欧洲学者传统的强烈影响：欧洲中心论-东方社会“Oriental”；另一方面，马克思的相关论述散落在不同性质的不同作品中，并且对亚细亚生产模式特征的描述由于时间、场合的不同而出现变化：印度村社产权、强权国家等。除此之外，亚细亚生产模式与马克思的历史发展理论之间也存在着张力。姜宏博士指出，马克思的“亚细亚生产模式”本身就是历史的产物。魏复古提出东方专制主义。古代东方社会的性质由对水的需求及其控制决定，包括埃及、土耳其、美索不达米亚和中国等。水利控制导致了集权倾向。但是，“东方专制主义”于中国有两个明显疏漏：不同于埃及和美索不达米亚，在古代中国，水利控制极少是全领土的，政治控制范围在多数时候远大于水域控制范围；以及无法将“变化”纳入框架。
姜宏博士向大家介绍了其构建的帝制模式框架。帝制模式在先秦时期出现，当时农业生产技术进步，出现了铁犁牛耕的使用，促进了农业生产力的提高；更发达的农业对公共产品提出了更高要求：水利设施、社会秩序、国防安全。同时分封制瓦解，封国战争强化了国家机器，而法家改革提供了帝制模式的蓝图。由此，农业发展，军事竞争，政治改革共同促进了一个集权结构“帝制模式”的出现。秦汉立国至晚唐，帝制模式形成了第一变体：汉式类型，面临着向贵族制和领主庄园经济转变的压力，汉式类型是帝制模式的早熟和不稳定变体。从北宋至晚清时期，帝制模型又进一步形成了宋式类型的成熟变体。此时中央政权集权程度得到极大提高，官僚系统通过选贤任能的科举制实现较好的维持和更新，自耕农经济一直是农村的主流经济形式。可以看到此时中国已经具备了先于西欧开始现代经济增长的物质条件和部分制度条件。然而，帝制中国陷入了“高水平均衡陷阱”的制度内卷。
随后，姜宏博士解释了本次讲座的第二个问题：为何在古代发达的中国在近代落后？他首先总结了目前占主流地位的解释。一是包容性制度，中国的绝对皇权下政府凌驾于任何领域之上，不存在有保障的产权，激励机制有缺陷。二是市民社会角度，中国社会形成垂直结构，地方宗族组织、草根会社和城镇行业公会需要听命于“衙门”。三是行为革命，中国的儒家伦理致力于维持大家族共同体，倾向于维持现状，压抑个人“出格”行为。四是智识革命，中国科举制束缚了自由思想，对自然科学有抑制作用，有组织的“文字狱”对自由思考产生了危害。姜宏博士认为，在上述各领域，西欧和中国都走在不同的道路上。虽然中国初备了启动现代经济的物质条件，中国最终没有发展出现代工商业文明。上层建筑的不足在这一进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而“沉没成本”也起到了影响：帮助中国达到农业文明顶峰的诸多条件，与新的经济趋势不再相容，但又未能适时“退出”，上层建筑消极作用于经济基础。
讲座结束后，三位与评人进行了点评。河南大学经济学院宋丙涛教授高度赞扬了姜宏博士在分析马克思的思想理论时对其所处的历史情境的参照，认为对思想的研究需要基于其产生的背景；同时认为，其帝制模式关注国家公共品的提供是一个很新颖且有发展前景的分析角度。但也指出，或许由于讲座时间的有限，讲座中涉及的宏大课题缺乏更丰富的细节与展开。中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院长李军教授指出姜宏博士使用了一种全新的方式解释了帝制模式，在不同议题上使用了对应的不同的研究方法论，但同时也提出帝制模式是否符合当前中国经济学研究范式还有待讨论。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史学系主任周建波教授指出，本次讲座中对帝制的分期非常有价值，框架很清楚，展现了西方研究结构清晰的特点，但是同时也出现了史料相对欠缺的不足，并表示欢迎姜宏博士在之后的讲座中继续进行更深入的分享和探讨。至此本次讲座圆满结束。
供稿单位：经济史学系
供稿人：李嫣然
美编：雨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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