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总理李克强3月5日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就业优先政策要继续强化、聚力增效。着力稳定现有岗位，对不裁员少裁员的企业，继续给予必要的财税、金融等政策支持。继续降低失业和工伤保险费率，扩大失业保险返还等阶段性稳岗政策惠及范围，延长以工代训政策实施期限。拓宽市场化就业渠道，促进创业带动就业。推动降低就业门槛，动态优化国家职业资格目录，降低或取消部分准入类职业资格考试工作年限要求。支持和规范发展新就业形态，加快推进职业伤害保障试点。继续对灵活就业人员给予社保补贴，推动放开在就业地参加社会保险的户籍限制。做好高校毕业生、退役军人、农民工等重点群体就业工作，完善残疾人、零就业家庭成员等困难人员就业帮扶政策，促进失业人员再就业。拓宽职业技能培训资金使用范围，开展大规模、多层次职业技能培训，完成职业技能提升和高职扩招三年行动目标，建设一批高技能人才培训基地。实施提升就业服务质量工程。运用就业专项补助等资金，支持各类劳动力市场、人才市场、零工市场建设，广开就业门路，为有意愿有能力的人创造更多公平就业机会。
就业是民生之本、财富之源。但受到全球疫情影响，加之国外风险挑战增加，稳就业的压力有所增大。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2020年我国城镇新增就业1186万人，比上年少增166万人。年末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5.2%，城镇登记失业率为4.2%。全国农民工总量28560万人，比上年下降1.8%。其中，外出农民工16959万人，下降2.7%；本地农民工11601万人，下降0.4%。就业率的下降会直接影响居民收入的提升，2020年我国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比上年增长4.7%，扣除价格因素，实际增长2.1%，而2019年这一实际增长率为5.8%。进一步地，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比上年下降了1.6%。以上数据表明，我国目前稳就业的形势相对于往年较为严峻。在此过程中，不仅需要推动就业激励政策的实施，还需通过完善相应制度，防范可能出现的风险，维护社会稳定和长治久安。
梅莉萨·戴尔（Melissa Dell）是美国哈佛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因其在政治经济与经济发展领域的突出贡献，被美国经济学联合会（AEA）授予2020年度约翰·贝茨·克拉克奖（John Bates Clark Medal）。戴尔通过精巧的实证设计，研究政府政策在经济发展中的持续性作用，基于特定的历史背景，详细分析了制度的产生和影响机制，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她对失业与犯罪问题的研究，值得借鉴。
犯罪经济学通常从经济动机的角度来解释犯罪行为，Becker（1968）提出了基本的分析框架，个体在不确定情况下通过成本收益计算来决定是否参与犯罪，犯罪的预期收益来自犯罪行为得到的经济收益扣除被抓获的可能性，预期成本通常用机会成本计算，因此合法工作机会的减少会降低机会成本，进而增加犯罪。很多研究讨论了犯罪和失业的关系，但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证据支撑（Freeman, 1999; Draca & Machin, 2015）。Dell, Feigenberg & Teshima（2019）指出这是由于此前的研究关注的是高度制度化的国家，在制度薄弱的发展中国家可能存在不同的情况，因为这些地区通常刑事司法机构的定罪能力较低，犯罪组织更为常见，犯罪的求职搜寻成本较低，犯罪组织之间的大规模冲突也会增加暴力的需求。戴尔及其合作者以墨西哥为样本，使用工具变量的方法研究了由贸易导致的失业对城市犯罪的影响。
墨西哥制造企业的主要竞争来源是其他国家对美国市场出口的变化，而且该变化对墨西哥毒品交易和犯罪活动的变化而言是外生的。Dell, Feigenberg & Teshima（2019）构建了一个市级贸易竞争指标，衡量墨西哥每个城市的工人面临的国际竞争的变化，如果该市在其他国家对美出口预计将增长的行业中拥有更大的就业份额，则该指标会较高，然后用这一指标作为墨西哥制造业工作岗位变化的工具变量，以识别失业与犯罪的关系。研究结果表明，在预测国际竞争增加较多的墨西哥城市，其制造业工作岗位的流失明显较大，这导致了更多的毒品走私和暴力活动，尤其是在有大规模犯罪组织的城市，而且国际竞争对年轻、受教育程度较低的男性的影响更大。
戴尔等人的研究支持了Becker模型中的结论，提供了失业与犯罪联系的证据，并强调了将个人经济激励与组织角色相结合的价值。当就业选择有限时，利润丰厚的非法贸易所提供的经济机会就变得非常宝贵，尤其对年轻的、技术水平低的人，而犯罪组织受到低成本劳动力供应增加的刺激，会扩大活动，在争夺资源的过程中引发冲突和暴力行为。此外，戴尔的研究弥补了发展中国家的城市暴力研究的空白，此前的研究侧重于关注暴力集中的农村地区（Dube, Garcia-Ponce & Thom, 2016），城市暴力常常被忽视。但在墨西哥，4/5的谋杀发生在城市，是全球城市中谋杀率最高的地区（UNODC，2014），研究城市暴力犯罪的原因具有重要意义。最后，贸易对犯罪活动的影响尚未得到广泛探讨，这一研究关注受贸易影响的制造业，考察了贸易和暴力之间的关系，并提供了机制上的证据。
在研究方法上，戴尔主要以断点回归、工具变量回归等实证方法为基础，巧妙地利用具体事件的特殊背景，结合数据重建、对照识别等方法，丰富和发展了经验研究所能涉及的领域。研究方法主要基于断点回归的方法，根据处理变量的不连续性，构造出处理区域与对照区域边界，测算边界两侧冲突或犯罪水平的差异。同时出于内生性的考虑，戴尔综合运用了工具变量的方法分离出外生变化，识别某一因素的影响。她灵活运用基础的计量方法，根据问题的具体特征创造可识别条件，这一过程对实证研究者具有重要启发。
上述研究对于我国防范失业带来的风险具有一定的警示作用，也指出了稳就业政策不仅具有经济意义，还具有重要的社会意义。值得庆幸的是，我国法律制度和社会规范现已较为完善，加之失业保险、医疗保险等社会保障制度逐步健全，各个群体已具有较强应对风险的能力，可以有效减少此类问题的发生。
另外需要指出的是，尽管由全年数据来看，多项指标的表现不尽人意，但其中存在一定的滞后效应。一是因为去年年初经济所受负向冲击较大，多项指标出现了大幅度下降。但事实上，自去年二季度以来，就业形势已逐步好转，就业压力得到了较大缓解。二是因为政策作用的发挥需要时间，随着稳就业政策的继续强化，加之世界经济缓慢复苏，总体需求得到改善，工业生产逐步恢复，有理由相信中国经济将持续稳定恢复，这将进一步带动就业需求，稳定就业形势。
张延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微观经济理论与实践、宏观经济理论、政策与实践等方面的研究。在国内外核心学术刊物上，独立发表学术论文30多篇，并出版学术专、译著十余部。留校至今获教学科研奖多项，承担多项国家社科基金项目和省部级课题。
王琪
北京大学经济学院2016级西方经济学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收入分配、公平认知和行为经济。
供稿单位：经济学院科研办公室
供稿人：张延、王琪
美编：初夏、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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