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4月25日，北京大学经济史学名家系列讲座第187讲“外籍高管、国际化与海外市场开拓——以民国时期上海茂昌蛋品公司为中心”在北京大学经济学院302会议室举办，并同步开设腾讯线上会议，共计二百余人参加。讲座由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史学系、北京大学社会经济史研究所和北京大学外国经济学说研究中心联合主办。宁波大学人文与传媒学院张跃副研究员担任主讲人，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史学系主任周建波教授担任主持人，中央财经大学经济学院经济史学系主任兰日旭教授、南京大学历史学院李玉教授担任与谈人。
张跃演讲中
讲座伊始，张跃副研究员介绍了研究背景。在近代民国企业的研究中，学术界对于华商企业聘用外人的探讨还很薄弱，并且研究局限于引用外部技术与管理，缺乏开拓海外市场的内容，进而引发了他的思考与探索。张跃副研究员指出，对外贸易的发展和进步是中国经济近代化的原生动力，也是中国经济国际化的主要途径。但是在相当长的时期内，受制于种种不利因素，近代中国的对外贸易被外商所掌控，蛋品对外贸易也不例外。从中国的比较优势出发，他表明在19世纪末与20世纪初，中国劳动力的廉价与鸡蛋的丰富促进蛋品工业与贸易的发展，但技术、冷藏运输、海外市场垄断使得蛋品对外贸易一直为外商左右，中国蛋行业的利益被严重侵夺。20世纪二三十年代，走上国际化经营道路的上海茂昌蛋品公司却成为了一个奇迹，在对外贸易开拓中，成为闯出一个新局面的“极其个别”的华商国际性大企业，为挽回此期间中国对外出口的颓势做出了重大贡献，其中外籍的高管发挥了重要的作用。
谈及茂昌蛋品公司的成功之道，张跃副研究员从郑源兴的领袖精神与外籍朋友的技术帮扶角度做出了阐释。一方面，作为源通蛋行的创始人，郑源兴凭借积累的领导才能、创新精神和人格魅力，发展出了自己的一套经营模式：与同行相比，他将洋人视为合作伙伴而非敌人。同时，郑源兴设计了一种能把鸡蛋装得更稳当、更节省空间的新式纸箱，效果极佳，被市场广泛采用，其突出的才干获得了银行家陈光甫的赏识。在资金支持下，郑源兴开创了承余公司，依赖蛋品行业的兴盛，他给予同业丰厚利润。凭借正确的经营策略，大部分的中国蛋品业务逐渐从外商转移到华商手上。另一方面，郑源兴赢得了国内外同行的普遍信任。拥有很多销售渠道、懂得生产科学管理、想在中国大力发展冷冻冷藏行业的外国朋友为郑源兴打破冰蛋行业技术垄断奠定基础。在郑源兴的主持下、外籍高管的努力工作下，茂昌公司获得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与科学的管理经验，其主营产品冰蛋生产效率高、品质好。在保证高效率供给优质冰蛋的承诺下，茂昌公司最终获得了每年向英国输入其所需冰蛋总额的三分之一的配额。
然而，近代华商企业普遍缺乏海外销售的经验、渠道与网络，茂昌公司该如何应对海外销售成本高、风险强的问题？随后，张跃副研究员表明，通过外籍高管的交涉，茂昌公司解决了冷藏运输的难题、成为了美国冷藏食品巨头的加工代理商、赢得了英国政府的输入许可权。在海外销售网络的成功构建下，茂昌公司制定了严格的审查机制、详细的报告机制与定期视察机制以保障销售网络的高效管理。效果表明，到20年代末，茂昌公司已发展成为当时世界冰蛋工业中最具实力的跨国企业之一。
最后，张跃副研究员总结了外籍高管的成功聘用对茂昌公司的重要意义。由于茂昌公司不仅要像其他华商企业一样通过聘用外人获取技术和管理经验，更致力开拓与长期维持海外市场，这决定了它在聘用外籍高管时不仅给他们很高的报酬进行物质激励，还通过共同推进冷藏工业发展的志同追求进行精神层面的感召力，使他们与公司发展共同进退。他强调，在高度信任放手，始终以充分保障个人利益的激励机制下，外籍人才能够为华商企业的运营发挥重要的作用。
在与谈环节，李玉教授肯定了这一研究背后丰富的史料积累。同时，他就茂昌公司海外扩张的具体过程与茂昌公司如何应对经济民族主义等问题提出了细化研究的建议。兰日旭教授提出如果从理论角度将外籍高管的聘用结合效率工资理论与社会关系网络理论进行分析可以将研究进一步深化。他指出，研究可以围绕“国际化”这一中心，探讨外籍高管聘用与海外市场的拓展，加之适当的理论分析。随后，与会同学从企业家精神与自我价值实现的角度对茂昌公司案例的成功进行了精彩的探讨。
最后，周建波教授对茂昌公司的成功进行了总结。首先，他明确了研究中“志同道合”的具体表现：郑源兴与外籍高管都关注到了冰蛋行业未来的前途发展，共同的理想将大家联系在一起。其次，周建波教授指出了技术突破是制约中国发展的卡脖子难题。茂昌公司的经营成功的前提条件是获得西方的技术，中国鸡蛋与劳动力的廉价这些后发优势的爆发必须基于高技术水平的到位。此外，茂昌公司采取西方化的治理结构，但是中西职员均按照各自的比较优势被安排在不同职位，已经具备了跨国公司的框架。他还补充了相应的历史背景：1928年国民革命之前的西方人在华拥有超国民待遇，因而茂昌公司通过外籍高管在葡萄牙注册公司同时具备了中西方优势。然而1928年国民革命后随着修改不平等条约运动的兴起，在华西方人不再拥有特权，民族企业崛起，于是茂昌公司又改回中国籍企业的身份。进而，周建波教授进一步强调了技术问题是后发优势发挥作用的重要前提。
供稿单位：经济史学系
供稿人：姜政希
美编：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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